一个字,落地结冰。
高台上,张莽的脸皮狠狠一抽。
操……
这他娘的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怪物?辽东什么时候有这种狠角色了?
跑?往哪跑?
投降?他看看城楼上那些黑洞洞的箭垛,就自己干的那些事,投降怕不是死得更快?
“不行!”
张莽低吼出声,脖子上的青筋跟蚯蚓似的扭动起来,“横竖都是个死,不如拼一把!”
对!拼一把!
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马背上那个气定神闲的白毛小子。
擒贼先擒王!
只要宰了他,他手下这帮人再厉害,没了主心骨,也得乱!
这个念头一起,张莽眼里的恐惧瞬间就被一种亡命徒的疯狂取代。
“小杂种,给老子死来!”
他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咆哮,竟直接从高台上纵身扑下!
人还在半空,手中的鬼头大刀已经抡成了一道满月,朝着陆准的脖子狠狠劈了过去!
这一刀,势大力沉,裹挟着他全部的希望和疯狂。
流民们全都看傻了。
然而,马背上的陆准,动都没动一下。
他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,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把刀当头劈下。
找死?
念头刚起,一道银光乍现!
快得让人看不清!
“锵——!”
一声尖锐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,炸响在所有人耳边!
张莽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衡的巨力,从刀身上疯狂地涌了过来,他的虎口“噗”的一声就裂开了,整条胳膊瞬间失去了知觉!
手……麻了。
刀呢?
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吃饭的家伙,在空中打着旋儿飞了出去,“哐当”一声摔在十几步外的地上,弹了两下,不动了。
张莽自己也被震得蹬蹬蹬连退了七八步,一屁股坐倒在地,喉咙里一股腥甜,哇地喷出一口血。
他晃了晃发晕的脑袋,抬头往前一看,人彻底傻了。
什么时候……
陆准身前,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黑甲大汉,跟座山一样杵在那。
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,让张莽这个在刀口上舔血过活的人都忍不住打哆嗦。
那是杀过多少人才能有的气势?
这白毛小子身边,怎么还藏着这种怪物?
“你……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”张莽的声音都在发颤。
那黑甲大汉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。
他慢条斯理地收回自己的弯刀,转身,冲着陆准一抱拳,动作干脆利落。
“殿下,这人怎么处理?”
陆准没说话,只是利落地翻身下马,脚下军靴踩在泥地里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他一步步走到张莽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已经面无人色的男人。
“我的地盘,就得守我的规矩。”
陆准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。
“煽动流民,冲击城门,这是什么罪?”
他身后,苗勇跨前一步,沉声应道:“回王爷!”
“按辽东新法第一条:凡在我辽东境内,作奸犯科,煽动暴乱者,无论身份族群,皆杀无赦!”
“杀无赦”三个字,像三记重锤,砸得张莽浑身一哆嗦。
“噗通!”
他双膝一软,直挺挺地跪了下去,什么枭雄气概,什么江湖规矩,全都喂了狗。
“王爷!王爷饶命啊!”
他涕泪横流,对着地面“砰砰”磕头。
“小人有眼不识泰山!小人是被逼的啊!求王爷看在……看在……求王爷饶了小人这条狗命吧!”
“我愿给王爷当牛做马,做狗也行!”
他现在只想活。
陆准却好像没听见。
他的视线越过张莽的头顶,扫过那上万名噤若寒蝉的流民。
“本王说过,来辽东,就有活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