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本一狼瞳孔骤然收缩,手腕发力,想把刀抽回来。
纹丝不动。
那把“鬼切”,像是被对方的胸骨死死咬住了。
“你这家伙……疯了!”
“一起死吧!”
富察克齐用尽最后的力气,咆哮着,单臂抡起了那柄开山巨斧。
沉重的斧头高高扬起,遮蔽了山本一狼头顶的天空。
他只觉得眼前一黑。
那呼啸而下的风声,像是一首催命的歌。
山本一狼那只独眼里,倒映出急速放大的斧刃,和他自己那张写满了惊骇的脸。
跑?
往哪跑?
刀还在人家身体里攥着呢。
他第一次发现,死亡原来是这种味道。
风声,在耳边呼啸。
死亡的阴影,当头罩下。
山本一狼眼中的世界,只剩下那柄不断放大的巨斧。
他想躲,却被自己的刀,死死地钉在了原地。
完了。
这是他脑海里,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。
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。
“砰。”
一声清脆,却足以穿透整个嘈杂战场的爆响,毫无征兆地响起。
这一声,和呼延休他们那些火枪的爆响,截然不同。
更加沉闷,更加有力。
也更加,致命。
正全力挥斧的富察克齐,只觉得一股大力从斧柄上传来,震得他虎口发麻,斧头竟是硬生生偏离了半分。
“噗。”
巨斧贴着山本一狼的耳朵,削掉了他半个头盔,重重地砍在了他坐骑的马脖子上。
战马一声悲鸣,轰然倒地。
山本一狼也被这股巨力带着,狼狈地摔了出去,在地上滚了好几圈。
富察克齐一愣。
怎么回事?
他低头,看向自己的斧头,上面多了一个清晰的弹孔。
他猛地抬头,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去。
战场侧翼,一座不高的小山坡上。
不知何时,出现了一道身影。
白发,白衣。
他身前,架着一根比普通火枪长了近一倍的,造型奇特的“烧火棍”。
那根棍子的顶端,还冒着一缕淡淡的青烟。
是王爷。
陆准。
富察克齐的心,猛地一跳。
而另一边,侥幸逃过一劫的山本一狼,也从地上爬了起来。
他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势,那只独眼,同样死死地盯着山坡上那个身影。
恐惧,像藤蔓一样,缠住了他的心脏。
那是什么武器?
隔着至少三百步的距离,一击,就差点震飞了那个蛮将的巨斧。
如果,刚才那一击,打的是人……
山本一狼不敢想下去。
他引以为傲的武士道,他坚信不疑的刀剑,在那个黑洞洞的管子面前,显得那么苍白,那么可笑。
“撤。”
山本一狼的喉咙里,干涩地挤出这个他这辈子都没想到会说出口的字。
“将军,您说什么?”
旁边一个鬼武士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我让你们,撤退。”
山本一狼嘶吼道,声音里,是掩饰不住的恐惧。
然而,晚了。
当陆准扣动扳机的那一刻,这场战争的结局,就已经注定。
“砰,砰,砰。”
山坡之上,又是接连不断的爆响。
陆准的身后,不知何时,出现了上百名同样手持长管火枪的士兵。
他们是陆准的亲卫,是整个辽东军中,最神秘,也最致命的一支部队。
“神机营”。
每一声枪响,都精准地带走一个正在冲锋的鬼武士的性命。
铅弹,轻而易举地撕开了他们引以为傲的重甲,在他们身上,炸开一个个血洞。
没有惨叫,没有挣扎。
中枪的鬼武士,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拍中,直挺挺地飞出去,落地时,已经成了一具尸体。
三百鬼武士,在短短几十个呼吸之间,就倒下了一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