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屑和灰尘弥漫中，一个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。
白发如霜，黑氅如夜。
他身后跟着一群煞气冲天的士兵，甲胄上还滴着新鲜的血。
“哐当。”
不知是谁手里的酒杯掉在了地上，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刺耳。
所有人都僵住了，看着那个走进来的年轻人，像是看到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。
陆准的脚步很稳，他看都没看两旁抖成筛糠的倭国大臣，目光径直越过人群，落在了主位上的德川家康身上。
德川家康的瞳孔缩成了一个针尖。
那是……谁？
陆准旁若无人地走到大殿中央，挥手扫开德川家康面前的案几，自顾自地坐了下来。
他拿起德川家康的酒壶，给自己倒了一杯，放到鼻尖闻了闻。
“嗯，酒还行。”
他轻声自语，然后慢悠悠地品了一口。
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，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，狠狠抽在德川家康的脸上。
他的脸色由惨白转为猪肝色，胸口剧烈地起伏，恐惧被一种极致的屈辱感冲得一干二净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他哆嗦着嘴唇，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“八嘎！”
一声野兽般的咆哮，德川家康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，刀光在烛火下闪过一道森冷的弧线。
“卑贱的匪寇！去死！”
他双手持刀，用尽全身的力气，朝着陆准的头顶劈了下去。
颇有几分武士决死冲锋的气势。
陆准甚至都懒得抬头，依旧端着那杯酒，对身边的赵尔炎吩咐了一句。
“有点吵。”
“是，将军。”
赵尔炎应了一声，语气里透着点不耐烦，仿佛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在刀锋即将触碰到陆准的瞬间，他动了。
没有拔刀，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。
“叮！”
一声轻鸣。
那把号称斩断过无数盔甲的名刀，被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了，刀尖距离陆准的头发，不过三寸。
德川家康的动作戛然而止，他瞪大了眼睛，使出了吃奶的劲，可刀刃却纹丝不动。
怎么可能？
赵尔炎瞥了一眼那把刀，又看了看德川家康涨红的脸。
“咔！”
他手指轻轻一错。
精钢打造的刀身，应声而断。
半截刀刃掉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紧接着，赵尔炎反手一巴掌抽在德川家康的脸上，顺势掐住他的脖子，像是拎一只鸡崽子一样，将他整个人提到了半空中。
德川家康双脚乱蹬，双手徒劳地抓着赵尔炎的手腕，脸憋成了酱紫色，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。
这时，陆准才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，抬起头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在空中挣扎的倭国统治者。
他环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大臣们，忽然笑了。
“诸位，为何停下了？”
“继续奏乐，继续舞。”
将军府的大殿，已经彻底变成了人间地狱。
浓重的血腥味，混杂着那些权贵们身上散发出的骚臭味，让人作呕。
几十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大名和重臣，此刻全都像狗一样，跪在地上，朝着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白发魔王，不停地磕头求饶。
陆准对他们的哀嚎，置若罔闻。
他只是，把玩着手里那个属于德川家康的，纯金打造的酒杯。
目光，落在了那个被赵尔炎掐着脖子，已经快要断气的倭国将军身上。
“本王问你。”
“那个所谓的天皇，在哪？”
德川家康被赵尔炎松开，像一滩烂泥一样，瘫在地上，剧烈地咳嗽着。
他听到“天皇”两个字，眼中闪过了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。
他指了指府邸北面的一个方向，声音沙哑地说道。
“在……在皇居。”
“皇居？”
陆准的嘴角，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。
“听起来，倒是个不错的地方。”
他站起身，看了一眼那些跪在地上的倭国权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