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把熹贵妃册立为皇后,那陆准岂不就成了嫡子?
更别说熹贵妃早就葬身火海了,册封后位,谁来参加封后大典?
总不能跟陆准说追封吧?
“父皇若是不允,那便算了。”
陆准垂下眼帘,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。
“反正儿臣也活不了几天了。”
他这是在以退为进,用自己的命,来逼太和帝。
太和帝的拳头,在袖中死死地攥紧。
他看着陆准那张无悲无喜的脸,感觉自己被逼到了悬崖边上。
“好。”
许久,他才从牙缝里,挤出了一个字。
“朕,答应你。”
“谢父皇成全。”
陆准的脸上,依旧没有什么表情。
“儿臣,还有第二个心愿。”
“说。”
“李天和,呼延休,一个是朝廷总兵,一个是匈厥单于。”
“儿臣人微言轻,怕是说的话,他们不信。”
“儿臣需要一样东西,来证明儿臣说的话,就是父皇的意思。”
太和帝的心,猛地一沉。
他知道,陆准真正想要的,来了。
“你到底想要什么?”
太和帝的声音嘶哑,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。
“也没什么大事。”
陆准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枕头,仿佛在谈论天气,“儿臣人微言轻,怕压不住城外那两位。总得有个信物,让他们知道,儿臣的话,就是父皇的话。”
太和帝心头一跳,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“说。”
陆准终于抬眼看他,眼神平静无波,说出的话却像是在太和殿上扔下了一颗炸雷。
“儿臣,想借父皇的传国玉玺一用。”
一瞬间,寝殿里安静得可怕,连呼吸声都消失了。站在一旁的胡荣盛,只觉得自己的膝盖一软,差点跪下去。
传国玉玺?
那不是借,那是……要命啊!
“你!”
太和帝猛地站起,指着陆准的手不住地颤抖,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,又猛地涨红。
“你敢!陆准,你好大的胆子!”
他气得来回踱步,嘴里反复念叨着:“反了,真是反了……挟君父,图谋不轨……”
陆准看着他暴怒的样子,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,牵动了胸口,又是一阵咳嗽。
“父皇,您急什么?”
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,才慢悠悠地开口,“儿臣都说了,是‘借’。这京城的危局解了,儿臣自然双手奉还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怜悯。
“还是说……父皇觉得,这京城,这大雍江山,您……还守得住?”
“城外,匈厥人的铁蹄随时会踏破城门。城内,百姓离心,世家观望。”
“您是想抱着那块冰冷的石头,等着李天和跟呼延休冲进皇宫,请您去城楼上看风景?”
“还是想,把玉玺交给儿臣,赌一把呢?”
陆准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诛心,“赌儿臣能赢,也赌您自己,还能继续坐稳这张龙椅。”
太和帝的脚步,停住了。
陆准的话,像是一盆冰水,从他的头顶浇下,浇灭了他最后一点帝王的怒火和尊严。
是啊。
他守不住了。
这个皇位,早就摇摇欲坠。
他缓缓地,缓缓地坐回了椅子上,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,瞬间苍老了十岁。
良久,他抬起头,眼睛里一片死灰。
那是一种彻底的,被完全击溃的空洞。
他看着陆准,嘴唇动了动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最后,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才将头转向一旁。
“胡荣盛。”
“去,把传国玉玺……取来,给小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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